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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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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
離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,唐梨也越來越緊張。

尤其是成婚前的日子,她不許外出,只能待在閨房之中,一遍一遍的試嫁衣,試面妝。

幾乎每日都有媽媽婆子過來,跟她交代昏禮流程事宜,讓她確認嫁妝,繁瑣的事情弄得她頭昏腦脹,對成婚一事也開始緊張不已。

直到成婚前一天,陸宜玉特意從蕭家回來,去海棠院看唐梨。

“你今天晚上一定緊張得睡不著覺,所以我特意回來陪你的。”

陸宜玉一臉肯定地說,還讓丫鬟在唐梨的床上加了一床被子,表示晚上真的要同她一起睡。

唐梨想著陸宜玉是經歷過成婚流程的人,便由著她了,且她倆好久才見一次面,像小時候那樣一起躺在床上閑聊至半夜,也是一件愉快的事。

晚上,兩個姑娘更衣就寢,雙雙躺在床上,房間的燭火搖曳下,榻上的一方小天地顯得十分溫馨。

唐梨趴在床上撐著下巴,有些擔憂地問: “明天流程那麽多,我萬一出了什麽差錯,不會鬧笑話吧”

“放心吧,到時候會有喜娘一路扶著你的。”陸宜玉寬慰道: “再說了,大家成親都是頭一次,誰也沒有經驗,怎麽會去笑話新娘子呢。”

唐梨聽著有道理,陸宜玉成親的時候,也是沒有經驗,可還是順順利利的完成了,她便稍稍放寬了心。

她又問道: “成親以後,是不是會變得特別忙碌,每天要處理好多家裏的瑣事。”

“是挺忙的。”陸宜玉深有感觸地點點頭: “白天要忙白天的事,晚上也要……”

她話說到一半,忽然覺得不對,倏的止住了嘴,看向唐梨改口道: “不過你們成婚以後單獨住在隔壁,府上沒什麽人口,也沒有那麽多瑣事煩你的。”

唐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她不是大家族出身,也沒有學過管家掌事和待人接物,她怕自己什麽都不會,到時候把家裏弄得一塌糊塗。

和陸宜玉閑聊著,唐梨覺得心裏的緊張感似乎疏散了些,她從被子裏稍稍擡起頭,忽然看見門口的丫鬟在簾子後面打探。

“怎麽了”唐梨問。

丫鬟見她問了,才走進來,手上端著托盤: “這是三爺送來的,奴婢怕姑娘已經睡下了,沒敢送進來。”

“什麽東西”唐梨奇怪了,婚前不宜見新郎,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他了,不知他這大晚上的送了什麽過來。

托盤上是的一個白瓷小碗,裏面黑乎乎的看不出來是什麽,旁邊放著一張紙條,唐梨打開一看,寫著幾個大字——

“不必緊張,早些睡覺,明日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

丫鬟解釋道: “三爺怕姑娘睡不著覺,吩咐人熬了安神湯送過來,喝下就能一覺睡到天亮。”

唐梨聽了有些不敢相信,他居然還怕她緊張,特意送來了安神湯。

陸宜玉笑著瞥她: “快喝下吧,我三叔一個武將,難為他這麽細心地考慮你了。”

唐梨的小臉在燭火下紅撲撲的,有些害羞又有些別扭道: “不要,哪有成婚前一晚喝苦湯藥的。”

“不苦的。”丫鬟連忙解釋: “裏面放了蜜餞,是甜的安神湯哦。”

“你快喝吧。”陸宜玉也勸道: “要是你今晚真睡不著,耽誤了明天的大事,可就不好了。”

在兩人的勸說下,唐梨才嘗試淺酌一口,果然甜絲絲的沒有一分苦味,她這才放心地一飲而盡。

放下瓷碗,丫鬟收拾了退出去,兩人重新回到床上。

陸宜玉眼含笑意地望著她: “看來我三叔對你可真好。”

唐梨臉一紅,垂下眼眸沒接她這句話,過了半晌才睜眼望著天花板,有些迷茫又有些期待地道: “你說……嫁人為妻,是一種什麽感受啊”

陸宜玉聽見她這句話,忽然轉過腦袋,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,感嘆道: “你可終於問出這句話了。”

“……怎麽了”唐梨疑惑道。

陸宜玉道: “每個女子在成婚前都有這種期待的,可是我瞧著你方才一絲都沒有,反而一直很擔心,擔心你這也不好,那也不行。”

“其實你完全不用害怕的。”陸宜玉安慰她: “你應該自信一點,你是虞夫人的義女,有虞夫人做靠山,嫁的又是我三叔,我三叔對你這麽好,你何須擔心,就算你真有什麽不行的,也沒有人敢笑話你的。”

陸宜玉的這些話好似給了唐梨信心,她又打開手裏的那張紙條,摩挲著那幾個熟悉的字,遒勁的筆跡也傳給了她一些力量。

她確實不應該害怕的,她能嫁給他,實在是一則幸事啊。

唐梨的嘴角漸漸彎起來,對於未來也充滿了期待。

她把紙條放在枕下,打了個哈欠,此時藥效也上來了,她眼皮變得有些沈重。

“宜玉,我們睡吧。”

唐梨困兮兮地說出這句話,就閉上眼睛要睡著了,這藥效實在太好了,困意說來就來。

“別呀,你現在就睡了”陸宜玉忽然有些慌亂,扯著她的胳膊。

“嗯……怎麽了”唐梨覺得自己連說話都力氣都沒有了,可是陸宜玉扯得她有點疼,讓她也沒法睡。

“我……我話完沒說還呢!”陸宜玉急道,她原以為唐梨會緊張到淩晨才睡覺,誰知道藥效這麽好,現在就要睡了。

她今晚真正的任務完沒還成呢!

唐梨又打了個哈欠,疲憊道: “什麽話啊,明天再說吧,我真的太困了……”

“不行!”陸宜玉咬了咬牙,猛然湊到她耳邊,低頭耳語了幾句,交代一些話,然後問她: “明天晚上就是這樣的,你聽明白了沒”

唐梨閉著眼睛,雖然聽到了她的話,可是因為太困了,腦袋都是昏昏沈沈的,並沒有反應過來,下意識道: “聽明白了……”

陸宜玉看她點頭了,這才放下心來,她今晚過來,實則是受了薛氏和唐姨娘之托的,如今完成了肩上的重任,才如釋重負地躺下,和唐梨一起沈睡起來。

這碗安神湯的藥效實在太好,讓唐梨一夜無夢,她覺得自己似乎剛剛睡下,就到了天亮,被人一把從床上撈起來,固定在梳妝鏡前。

換嫁衣,戴鳳冠,梳頭,上妝,整個人像一個人偶一樣,任由身邊人擺/弄著。

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被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妝容,眼眸奪目,紅唇嫣然,艷麗的鳳冠與霞帔更是襯得她整個人盡態極妍。

這是她生平以來穿得最耀眼,打扮得最絢爛的時候,褪去了平日裏的清純嬌美,看上去有種無與倫比的明艷與光彩。

唐姨娘一直陪在她身邊,直到喜娘宣布吉時到時,她才猛然間濕潤了眼眸。

“梨兒……”

這個唯一的妹妹,天知道她有多不放心。

想說些不舍的話,又怕不吉利;想說些祝福的話,又說不出來。

只能拉著妹妹的手,無語凝噎。

唐梨也紅了眼眶,上去抱了抱她, “姐姐放心,我們離得不遠,以後隨時可以見的。”

姐妹倆相擁,直到喜娘開始催促了,唐梨才放開姐姐的手,蓋上喜帕,被人攙扶出去。

是陸彥煦背她上轎的,新府就在隔壁,其實不用花轎都行,只是昏禮的排場還得做足了,花轎載著唐梨繞城一周,讓全京城都見識到了這場盛大的喜宴。

最讓京城之人震驚的,還是花轎後跟著的那一長排嫁妝,陸三爺已經給了她豐厚的嫁妝,虞夫人則陪了更多,再加上唐姨娘這些年攢下的,薛氏送的,陸陸續續加起來,竟比京城真正的大家閨秀要氣派得多,真正鋪出了十裏紅妝的氣勢。

迎著敲鑼打鼓聲,花轎載著唐梨在京城之中繞了兩個時辰,才將她送入新府。

下轎,跨火盆,上正堂,三拜三禮,聽著四周的鑼鼓喧天和人聲鼎沸,唐梨覺得自己緊張得一顆心都跳在了嗓子眼。

直到在大紅的喜帕中低下頭,看見同色系的衣裾和鞋子,內心才覺得安定一些。

今日,她終於成為他的新娘。

今日,她終於當著所有人的面,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他身旁,與他並肩而立。

今日,她終於不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孤女,她終於有了一個家,一個可以相依相偎的臂膀。

沒有人看到,喜帕蓋住的面孔上,唐梨的眼眶微微濕潤。

正堂三拜後,她被喜娘攙入洞房,安置在床上。

聽著周圍的私語聲,唐梨知道,這就是挑喜帕的環節了。

馬上就要見到她的新郎了,唐梨那顆心又猛烈跳動起來,雙手緊緊攥著衣角,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“新郎倌兒要見到新娘子嘍!”人群中不知是誰起哄了一句,聚在屋內的眾人紛紛笑起來。

陸三爺身上的氣場太強,平日裏幾乎無人敢與他打趣,也就是趁著今日的大婚,才敢調笑一聲。

歡笑聲打破了屋裏緊張的氣氛,身著大紅喜服的陸郁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,走到床邊,拿起喜秤掀開了新娘的喜帕。

明亮的琉璃燈下,只見鳳冠霞帔下的女子正襟危坐,嬌小的身軀覆上一層穩重和大氣,平日裏素凈的五官也因為大妝而靈動嬌媚起來,只有尖細的下巴透出一個小巧柔和的弧度。

唐梨原先是羞澀地垂眸斂目,只是聽著周圍突然安寂下來,她忍不住擡起了眼眸。

正好與陸郁四目相對。

男人今天穿著與她一樣的大紅衣冠,好看的有點不現實,雙眸緊緊地凝視著她,眼中含著些許情意。

只一眼,唐梨就匆匆低下了頭去。

此刻眾人也都回過神來了,紛紛撫掌道著:

“新娘子可真漂亮!”

“還是陸三爺有福氣!”

這裏的洞房是他們萬萬不敢鬧的,氣氛到這裏便也差不多了,隨後就是拉著新郎倌出去喝酒。

唐梨微垂著眼簾,聽見耳邊響起低低的聲音: “等我,馬上回來。”

片刻後賓客都散了出去,屋裏瞬間安靜下來,房門掩上,將外面的喧鬧隔絕開來。

唐梨這才放松了緊繃一天的身體。

她倒是沒把陸三爺的話放在心上,大婚的日子,新郎倌不喝個半醉,怎麽會那麽快就能回來。

晃了晃僵硬的脖子,隨後唐梨看到了屋裏立著的幾個丫鬟——

都是面生的。

雪蘿和鈴蘭都在她婚前嫁到外面去了,眼前這幾個,有兩個是薛氏送的陪嫁,有兩個是虞夫人送的陪嫁。

幾個丫頭註意到她掃視而來的目光,皆福身問道: “夫人可有什麽需要的”

——她餓呀!

唐梨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,從早上起來就幾乎沒吃過飯,還裏裏外外折騰了一天,能不餓嗎

可是眼前這幾個丫頭都是不熟的,不如雪蘿和鈴蘭用的那麽放心,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要吃的,新娘子大婚當晚在新房叫飯,要是傳出去她多沒臉啊。

頓了頓,唐梨只得道: “給我倒杯茶吧。”

……

三杯茶下肚,饑餓的感覺還是沒有減消,唐梨也不好意思再要了。

只是沒料到,剛放下茶盞,就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,隨後吱呀一聲門開了。

三爺回來了!

唐梨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麽快,下意識站起身,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些什麽。

反而是陸三爺進門看到她這副樣子,笑了: “傻站著幹什麽呢”

“我……”唐梨一時語塞,對於他回得這麽早,心裏完全沒有準備。

沈默的氣氛下,只聽見“咕”的一聲,又清脆又悠長,在安靜的房間響起。

肚子居然在這個時候叫了!

唐梨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,臉上燒紅一片,也不敢擡頭去看陸三爺的表情。

片刻後,她聽見來自頭頂上方的聲音,有點無奈地笑: “餓了”

“嗯……”唐梨摸摸肚子點頭,有點委屈: “一天都沒吃飯了……”

“夫人一天都沒吃飯,你們幾個方才也不知道傳膳,都是怎麽伺候的”

頭頂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,唐梨嚇了一跳,下意識擡起頭,才發現陸三爺是在呵斥一旁的幾個丫鬟。

丫鬟們被威嚴的目光一掃,齊齊跪了下去,瑟縮成一團, “奴婢該死……”

片刻後,就有精致的膳食傳了上來。幾個丫鬟終究是調教過的,並沒有叫什麽山珍海味,而是幾碟易於消化的清粥小菜。

香味開了胃,唐梨很快卸下了心房,就著小菜吃得津津有味。

吃完最後一口飯,她才覺得意猶未盡,只是最後的拌黃瓜有些鹹,唐梨抓起一旁的杯盞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。

放下杯盞對上陸三爺的目光,唐梨突然有些遲疑,她方才吃飯如風卷殘雲,喝水又如此粗魯,會不會太……

誒等等……

唐梨忽而又拿起杯盞,剛才喝的這好像不是茶水啊,嘴裏味道不太對……

是清甜的氣息,但又有點辣辣的。

對面的陸郁扶額無奈,眼見著唐梨把洞房用的合巹酒一口悶了,動作快得他連攔都攔不及。

那酒是洞房交杯用的,後勁有些大,她這麽一口幹下去了,也不知待會兒……

陸郁的目光漸漸變得微醺。

“吃飽了”

唐梨打了個嗝,輕輕點頭。

丫鬟們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,屋裏的燭火明明滅滅,外面幾乎聽不到什麽動靜。

陸郁只靜靜地凝視著唐梨,看她清麗的臉龐染上脂紅,小小的櫻唇輕抿著,只是嘴角上沾著一絲飯粒。

下一刻,陸郁就傾身吻了上去,在她的唇上輕輕打轉,舌尖帶過了那絲飯粒。

剛開始的吻帶著些許試探,溫柔且纏綿,漸漸的,陸郁的呼吸越來越重,力道也越來越大。

不夠,他覺得不夠。

良久,他才放開唐梨的唇,眉眼間愈發沈醉,他一把將唐梨打橫抱起,轉身往床上走去。

她吃飽了,輪到他了。

騰空的身體讓唐梨覺得不安,下意識抱住了陸郁的脖頸,隨後被他輕輕安置在床上。

男人的氣味覆上來,滾燙而沈重,而後有細碎的吻落在唇邊,耳側,脖間,像著了火般一路向下……

唐梨緊閉雙眼。

衣落的瞬間有些許涼意,唐梨驟然清醒,腦中響起昨夜陸宜玉告訴自己的悄悄話。

原來她說的是這個!

沒有退路了……唐梨覺得整個身子柔軟無力,只能將自己全部依附於這個男人身上。

帳幔放下,燭火搖曳,只看到紗幔上人影交織……

燈暗了,夜還長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大噶好我肥來了!

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沒有通知就離開了這麽久,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小天使還在……

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,但我還是回來把坑填上了,給大家一個交代。

到這裏就結束啦,按大綱也是時候收尾了,過幾天會更一兩個婚後的番外。

如果還有小天使在的話,舉起雙手讓我看到你們,然後給你們發小紅包呀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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